Afra/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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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下午六点&大雨,十四年前

NARUTO同人

宇智波带土×旗木卡卡西(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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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与上两篇同系列。有七班和富岳先生出没。

各位端午节快乐呀o(* ̄︶ ̄*)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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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家中,下午六点

 

  “卡卡西老师——”

  “老——师——”

 

  卡卡西的眉毛深深地凹着,本来就够死鱼眼的眼神现在看起来更死了。

  “你们啊……”

  他不得不转过身去,鸣人跟条小尾巴似地黏在他背后,就连相当注重女孩子矜持形象的小樱都难得地跟得紧紧地。佐助么,似乎不想卷入这热络的氛围而在稍远几步揣手站着,可就看那发直的眼神……这小毛孩还根本没学会如何掩去自己的心思。

 

  “有什么关系嘛卡卡西老师!”

  鸣人大声嚷嚷,“都答应要请我们吃饭了,带我们去你家吃一顿又会怎样嘛!”

  “是啊,自己做还比在外面吃便宜呢,既然一定要请客,那能省点钱不好吗!”小樱也在一边帮腔。

 

  卡卡西举起另一只手从鸣人的口水攻势下护住了手里的圣经小黄本。今天的任务难度未免太低,三个小鬼忙活了一整天都还活蹦乱跳,有些失算。

 

  “你们……为什么对我家的晚饭那么执着啊?”卡卡西很有些无力地问道,“还是说你们觉得奔三的单身男人家的厨房能玩出什么花样来吗?”

  “但是老爸说卡卡西老师家做的饭很好吃嘛!今天老爸要加班又不在……”到底还是没把对老妈黑暗料理的畏惧之心表露出来,鸣人拨浪鼓似地摇了摇头,“——偶尔也要给学生点人文关怀嘛!”

  佐助刚走近了些就被鸣人嘴里冒出的此等高级词汇给震住了,卡卡西则在心里给四代目默默地点了一根蜡烛,又到收季度报告的时候了,看来火影大人最近真是过得有些辛苦。而每当水门老师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也就是玖辛奈师母开始尝试各式各样新型菜谱的时候。结婚都十来年了,玖辛奈师母的厨艺倒是的确比以前长进了很多,就算平日里有点这样那样的问题,只要不至于无法下口,父子俩都还是会毫无怨言乖乖吃完的,但开发新菜谱就还是……有点……

 

  鸣人是情有可原,卡卡西又将视线投向了佐助,佐助别扭了一下,然后小声又快速地答道,“……今天家里人都不在。”

  富岳先生他们都出去了吗……卡卡西这么想着,又看向小樱,然后就被女孩鼓囊囊的腮帮子给堵了回来,那个表情真是写满了不开心啊,就差把“带佐助君和鸣人君玩却不带我吗”这句话印在额头上了呢。

 

  卡卡西叹了口气,无奈得。

  “那么就那啥……先去菜市场吧。”

  听着眼前仨小孩的欢呼声,他几乎全身都无力地耷拉了下来。脑里则又默默地开始盘算。是说,卡卡西挠了挠头,家里的餐具到底够不够五个人用啊。

 

 

  菜市场里鸣人和佐助差点没就拉面究竟算不算垃圾食品打起架来,鸣人为了增强说服力竟还把自己的名字就是取自拉面这点轶事给搬出来了,一秒被早就上火的佐助口不择言道“怪不得脑子那么不好使”,最后还是卡卡西趁拉拉扯扯发展成拳脚相交前给一手拎一个地摆平掉了。不过大概因为家里养得不错,这俩小鬼倒是都挺豁达,小樱还在一边担忧,等来到卡卡西家门前时,便又恢复成之前正常的郊游状态了。鸣人还兴奋起来,门一开便冲在第一个,他猛地跳进门口,大声嚷嚷道:“打扰啦——!”

 

  “嗯?”

  有个正巧从厨房走出来、蒙着左眼的家伙听到这个声音,便转过头来瞅着他们,右眼不明就里地眨了眨。

 

  “……”

 

  “……小偷!!!”

  鸣人大吼,佐助被挡在了卡卡西后头啥都没看清,但还是条件反射地弓下身子摆出体术起手。两个少年的气势凌得甚至激起了跟在最后的小樱,嗖地就把苦无给摸出来了。

 

  “……卡卡西。”

  里头的不速之客看着眼前小鬼的反应,看着看着就低下了头,然后再缓缓抬起来,漆黑的右眼瞬间转出三瓣勾玉,直直地朝聒噪的少年剜去,“小鬼要好好管教,要是——”

  他的声音几乎沉到地上去,听得鸣人全身发怵。

 

  “——真遇到了我这种贼那可怎么办啊。”

  “……”

  “大喊的瞬间你和你的小伙伴都完蛋了好吗,忍者要先学会‘忍’,懂不懂?”

  “……”

 

  佐助在后排耐不住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就把鸣人扯开。然后他就愣住了,一秒后恼羞成怒地一拳捣向鸣人的后脑勺。

  “好痛啊!”鸣人又愤怒又委屈地。

  “我说啊,带土,”卡卡西眉眼弯弯,“装帅没问题,但你先把嘴里的布丁勺拿出来好不好?”

  ——他憋笑憋到声音都跑调了。

 

 

  鸣人没认出带土其实也是情有可原的。

  带土回到木叶是在十三年前,那也正巧是玖辛奈师母怀上鸣人的时间,出于村子的安排与带土本人的意愿,他在远离木叶的牢里蹲了差不多一年才重新回归,自然错过了鸣人的第一声啼哭,当然,也错过了辈分上算是他侄子的佐助的出生。那之后无论是他还是卡卡西都一直很忙,也一直潜意识地避开了与水门一家的过多接触,与鸣人的交集大概也就偶尔遇到老师一家子时打个招呼这种程度,没被记住也可说是理所应当。

 

  “所以说……”小樱坐在矮茶几旁总结道,“带土先生是佐助君的叔叔,是鸣人君爸爸、也就是四代目火影的弟子,而且是卡卡西老师的同伴这样吗?”她又想了想,突然反应过来,“同伴也就是说……带土先生以前跟卡卡西老师是一个班的是吧?那么卡卡西老师也是四代目的弟子咯!”

  “咦,我没说过吗?”卡卡西从橱柜深处好不容易翻出几个大小不一的茶杯,清洗干净拿回客厅,回绝了小樱的帮忙,用热茶一个个满上。他进屋后就脱掉了护额和绿马甲,现在跟带土一样都穿着马甲里头那套蓝黑色的衣物,银发下垂掩过眉毛,是第七班三个小孩都没见过的造型,懒散又新鲜。

  鸣人盘腿坐着一脸苦恼,直到卡卡西直起身来,又正巧带土从厨房里走出,端了一盘水果走近,两人错身时,才恍然大悟地捶着巴掌大叫起来。

  “——啊!老爸床头柜上的照片!”

  “照片?”小樱状况外地歪了歪头。

  卡卡西径直朝厨房走去,带土则放下果盘,走向了另一个方向,一会儿后,又单手抓着个相框回来,再盘腿坐在矮桌边,“——是这张吧。”

  三颗脑袋好奇地凑过来。照片里最抓眼的显然是那个金色头发的帅哥,无论站在木叶的哪一条街道、哪一尾小巷,只要抬头,仰望村子的至高点,便能在颜岩上见到与他同样的模样。两名年岁相仿的少年并排站着,都被四代目一脸无奈地按着头,似乎关系甚是不好。还有一个脸上两道杠的小女孩站在最前方,两手举起摆出胜利手势,笑得无比开怀。

 

  “怎么觉得四代目大人完全没有变……”

  “——小鬼卡卡西!”

  “真的好小……”

  “眼神臭屁得跟佐助似的www”鸣人噗了出来。

  “你在挑衅吗!”

  “那么左边这个就是带土先生咯?”趁着鸣人和佐助自顾自地掐起架来,小樱手指那个头戴风镜的男孩,“不过……”

  “脸上的伤?”带土毫不在意地,“以前有次任务的时候弄的,卡卡西不也有吗,左眼上一道。”

  “好像……有吧?”小樱歪头想了想,“也就是说……”

 

  “带土——你煲的汤差不多了。”厨房里卡卡西悠悠地唤。

  “哦!”

  带土把相框朝桌上一放,就起身往卡卡西身边走去了。小樱目送他走近厨房,猛地冲过去把正掐得起劲的鸣人和佐助一手一个拉回身边,“——我说你们!”

  “怎么啦?”×2

  “佐助君,带土先生的左眼是看不见吗?”怕戳了别人痛脚,小樱竭尽所能地压低声音问道。

  “是的吧,没见他取下眼罩过。”佐助整了整领子,也压低声音回应。

  “不过右眼没问题啊,我刚才看到写轮眼了!”鸣人也学着压低声音。

  “非宇智波一族的人是不会有写轮眼的吧?而且刚才带土先生说他脸上的伤跟卡卡西老师的伤是在同一次任务的时候受的……也就是说——”小樱眼神认真地推理。

  “什么?”鸣人?地来了一下。

  “卡卡西那只眼睛是带土给的吧。”佐助盖棺定论。

  “——啥?!”鸣人惊得跳了起来,被佐助和小樱一人一巴掌啪地拍回地板。两人随即鬼鬼祟祟地扒到厨房门边往里看了一眼,确认里边两人仍旧在按部就班地做着饭,才又缩回矮桌边。

  “不过为什么要移植眼睛呢?”佐助就算了,被女孩子打自然不能发作,鸣人就只是揉了揉脖子便将话题拉了回来。

  “好像跟那次任务有关,如果不移植眼睛的话大概他们整个班都会回不来,”佐助将平日在族里听到的只言片语串起,“——我哥说的。”他还不忘补上这么一句。

  “整个班啊……不过有老爸在还会有闯不过的关吗?”鸣人费解地说。

  “火影不在吧,”佐助平静地回答,“别看他们这么小个,但应该都是中忍了,甚至那时候卡卡西还可能是上忍。”

  “佐助君怎么知道的?”

  “我哥升成中忍的时候有人说他是自旗木卡卡西以来的天才,搞不好还能打破卡卡西十二岁升上忍的记录什么的……不这个不重要……”

  “嗯——那么,这个女孩呢?”鸣人手指相框,“反正我是没见过,你们呢?”

  佐助和小樱都摇头,秘密会议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整个屋里都只能听到从厨房传来的叮叮咚咚。

 

  “你们三个——”

  “!”×3

  三个小孩都全身僵硬,机械地应声转过去,与探了个头出来的卡卡西面面相觑。

  “别以为坐着就好了啊,快来帮忙摆盘子。”

  “马、马上来!”

 

 

  “我们开动了——!”

  菜摆了一桌,卖相平平,但是闻起来可香,鸣人合十完毕后第一个去抢盘里的肉,一口下去后简直感动,“这、这就是传说中‘老妈的味道’吗……!”

  “从根本上就不对……”小樱抽空槽了他一句,却也没多作解释,继续捧着小碗喝她的味增汤。

  大概是经常一起下厨,卡卡西和带土的合作与分工显然都十分娴熟,几个人插科打诨着,没一会儿就摆了一桌出来。煲汤和煮饭主要由带土负责,卡卡西则把其他菜色都包了下来,大致都依了之前在菜市场时三个小鬼叫嚷着要吃的,不过也有些纯粹是因为拿手才端了出来,比如带土煲的茄子味增汤。带土煲这汤的手艺可不是盖的,端出去讨好邻里就从没失败过,连村里好些做惯了传统菜肴的老婆婆都只能甘拜下风,也不知道他干嘛要把技能点在这里。

 

  类似的疑问其实也盘踞在佐助脑中,不过他是不会开口问的。就在他这么想的时候,小樱终于放下了汤碗,丝毫不掩满脸震惊地喃喃道,“超美味……”

  “真的真的!别说老妈了,就是我老爸也比不上这手艺啊!卡卡西老师和带土叔叔都好厉害!”

  叔叔?——卡卡西脑内了一下,虽然辈分没错,但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哦。不过他没深想,而是把手里刚刚拌好的特制蘸水放到了带土的右手边。

  带土刚刚夹好菜,收回手的过程中看也不看地与卡卡西错开,听了鸣人这句话,他显然有些得瑟,不过面上还是苦大仇深着。

  “小鬼,会做饭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啊。”他操起筷子倏地一下向鸣人指去,“——是魅力点!是时髦值!现在的妹子可不是独独只需要宽广的臂弯的!自带料理技能的男人评分自然比只会泡面的男人来得强!”

  所以说你是为了泡妹子才学做饭的吗……——佐助整个人都无言以对了,那为什么族里还会有人在催你去相亲啊。

  “……!所以说,带土叔叔是已经有女朋友了吗?!”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小朋友的总是特别明显。鸣人瞬间兴奋了,小樱的眼神也直勾勾的。

  “不,可惜的是我还没遇到对的人。但魅力值总是要先点上去的,毕竟在遇到真正喜欢的人的时候可不能在竞争上输给别人啊!你也要记住啊少年!”

  “虽、虽然不是很懂,但总觉得好像燃了!?”

  “鸣人,汤洒啦。”

  “啊啊啊好烫?!”

 

 

  吃完饭后三个孩子自告奋勇跑去洗碗,自然又是一番折腾。等到全弄完后都快九点了,他们在卡卡西家门口分手,临走时鸣人大叫着下次要请大家去自己家里吃,被卡卡西凹着眉毛打哈哈糊弄过去了。等到三个小孩边聊天边走远,门重新关上,这个家里才恢复到了惯常的节奏与氛围之中。

  带土就在这时冷不丁地开口,“你是故意的吧。”

  “有吗?”卡卡西似乎不想纠缠在这个问题上,晚饭的香味还没散完,他径直往回走,想开窗透透风。带土却在背后不依不饶地嚷嚷,“还好几次呢!”

  卡卡西也没反应,去客厅开了窗,然后就闷回厨房擦灶台处理垃圾去了。带土跟在他后面到了客厅,为了吃饭时不弄脏,之前亮给孩子们看的相框被摆到了一边的柜子上去,他把它取下来,放回低矮的茶几上,自己也盘腿坐下。

 

  “——琳。”

  他开口,声音沉稳,有些小心翼翼,是诉说的语气。

  “刚才那个黄头发的小鬼就是水门老师家儿子,叫鸣人,长相和性格都随他娘了,就是脑子不够好使。不过脾气好,听师母说他在忍校里就是个孩子王,虽然调皮,但小伙子这个年纪都调皮,你一直在旁边看着,肯定比我们清楚,对吧?

  “还有那个黑头发的,是我侄子——看不出来吧?那小子简直臭屁得跟小时候的卡卡西似的,不过在他哥面前就整个人的画风都不一样了。这俩小子从小关系就不好,还愣是被分到一班,不过看起来似乎也不需要担心。

  “另外那个女孩我不认识,不过他们处得挺好不是吗?本来想找机会把你介绍给他们的,但这次看来是不行了,还是下回吧。”

 

  回应自然是不会有的。但就在带土这么自言自语的时候,厨房里一直在传出声音,安静、沉稳却又从没停下过的声音。在带土对着相框说话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时间似乎都要静止下来了,但卡卡西在厨房里走动,他发出的不间断的声响,仿佛又将带土的时间重新串起来了。

  他觉得自己好像还有什么想说的,可一时又想不到什么,只好呆呆地坐着,呆呆地听着厨房的响声。他能靠声音明白卡卡西正在做什么,他洗手时会比做其他杂事时更认真一些,因此也会花去更多的时间。但他也想把他的时间重新串起,就像卡卡西串起了他的时间一般。

 

  “呐,卡卡西——”

  “说。”

  “要是下次介绍琳给他们认识了,你觉得那群小鬼会怎么叫她?”

  “谁知道呢,不是琳‘姐姐’吗。”

 

  卡卡西擦着手走出来,居高临下地看向带土。

  带土撑在地板上看着他,听了这句话,放空脑子想了一会儿,慢慢地开口。

 

  “……好可怕啊。”

  “可不是吗。”

 

 

 

5、大雨,十四年前

 

  宇智波一族的聚居地在木叶偏离中心部一点的位置,相对来说比较安静,生活上也很方便。这条街被村民们戏称为“团扇街”,进入这里后,每一家店铺老板的衣裳背后,乃至于他们店里的小装饰、或是悬挂的灯笼上都印着宇智波的家徽,从街边水果店正门走出来的某个年轻人搞不好就是血继限界写轮眼的持有人,而躺在长椅上乘凉的某个老人家,或许就是才从前线退下不久的忍法高手。而绝大多数宇智波年轻战力就职的警务部队大楼就在团扇街再往外的不远处,无论是给家里添置日用品还是在外面打打牙祭,就是想跟同事们一起喝个小酒,宇智波们的一切琐事都可以在团扇街内得到解决。

 

  不过偶尔还是会有例外的。这天,团扇街里唯一一家药店的绷带断货了,这种常备品可等不得,恰巧美琴忙得抽不出空,独自外出采购的富岳先生想了想,就只好朝团扇街外的小药店走去了。走了好几家,终于顺利买到了绷带,之后还有其他一些杂七杂八的采购,最后是到富岳一家常去的小店里买了些熟食,等店家现做的时候,本就有些阴沉的天色终于伴着几声闷雷,将储蓄了许久的雨水倾盆倒下。

  富岳走到门边,拉开拉门想确认下雨究竟下得有多大。不过,打开门后,视野一角有一抹格外惹眼的颜色,他微微低下头,就看到一片银色的头毛,一个矮小的少年站在小店短短的屋檐下,他尽量靠边站着,大概是在避雨吧。

  注意到了向自己看来的视线,少年转过头来,见是警务部队的宇智波队长,也愣了一愣,随即有礼貌地微微鞠躬。

  “……进来吧,正好有事想跟你谈谈。”富岳边说边向店里走去,没一会儿,少年也就跟着进来了。富岳挑了一个最角落的位置,少年便在他对面落座,毫无惧色。

 

  这名少年是木叶白牙的儿子,他没道理会在气势上输给任何一个木叶的大家族,哪怕对方是宇智波也仍旧如此。

  不过,时至今日,在他打响木叶白牙之子这个名号之前,已有一个新的称谓替代了他的名字。神无毗桥一役已是数个月前的事,现在的人们,称呼他为——

 

  “——关于你的写轮眼。”

  富岳看向木叶年轻的小英雄。他斜过护额遮住左眼,大概是为了避免查克拉的过量流失。富岳此言一出,他原本谦卑低垂着的眼角便倏地向上挑起,少年微微抬起头来,右眼漆黑,神色如电光于刃上流转。

  “……您是想,”他放在膝上的双手微微收紧,“——拿走这只眼睛吗。”

 

  “……不,”被少年暗含肃杀的神色切割,富岳却依旧不为所动,“只是想做好善后处理而已,毕竟之前正值激战期,宇智波这边也没有多余人手来干涉你们的事情……”

  老板适时端着茶水走过来,将热气腾腾的茶杯分别放在两人手边。外人的到来似乎缓和了一下略显剑拔弩张的氛围。等到老板夹着托盘走远,富岳才回过头来,话锋一转,“话又说回来,眼睛融合得怎样?”

  “没有问题,多谢关心。”

  “嗯。”富岳抱臂,“野外换眼手术的风险还是相当高的,看来你们的小队拥有一名十分优秀的医疗忍者。那名医疗忍者现在在?”

  少年方才还只是虚握的双手似乎有些痉挛,被他死死攒起止住了,声音中却听不出分毫异样,“——上个月,她殉职了。”

  “……这样吗。”富岳眨了眨眼,继续说道,“那么,如果在眼睛的融合上出了什么问题,就来宇智波这边吧。将写轮眼移植给外族人的例子虽然十分罕见,但在历史上也并不是没有的,相关的症状也是本族的医疗忍者要来得熟悉些。需要帮助的话,就直接来找我吧。”

  “我明白了,非常感谢。”

 

  屋外的骤雨没有丝毫停歇的迹象,对话却陷入了僵局。富岳望着窗外连串的雨线,换了个诉说的语气,慢慢开口。

  “带土的双亲死后,家族里并没有对他多加照顾,这点的确是我们做得不够好,没有借口可找。

  “那个孩子从小就一个人生活,族里的大人们都对他不怎么上心,跟他同龄的孩子也少,再加上在忍校里的那个成绩,想得到别人的关注自然也就很难了。”

  不知道少年有没有想过宇智波的族长此时将这番话说给他究竟是作何居心,他只是垂着头,一言不发地听着。银发被护额拦住,无法遮掩他的眉目,那只黑色的眼睛温润地半开半闭,像在承受着、记录着什么。

  “他是个好孩子,但在宇智波里并没有得到与之相符的回应。一直以来还是有劳你们几个照顾他了。而在现在还活着的人里,你大概就是离他最近的一个了。”

  说完这句,就如方才在门外少年向他的鞠躬那般,富岳微微向前倾身。

 

  “——他的眼睛,也就劳烦你继续照顾了。”

 

 

  店家做好了富岳点的熟食,大人直起身来,向门外走去,少年也知趣地跟上,不再叨扰店家。富岳在门外撑开油纸伞,问少年是否需要他送一程,被回绝后,便提着满手的杂货,一步一步朝不远处的团扇街走去。

  少年目送富岳走入雨幕,他自己却还站在小店短短的屋檐边缘。面前是木叶随处可见的平凡街道,有人在狂奔,也有人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走着,突如其来的暴雨给饭点外冷清的小食店带来了好多单生意,斜对面杂货铺的老板撑起雨棚,整条街道都像块巨大的背景布,每个人的时钟都在旋转,像齿轮彼此联动。

 

  他就站在对面看着。

 

  总有一天。

  他想。总有一天他或许再也不会臆想着琳临终的责难而醒来,总有一天或许连带土被乱石掩埋的绝望都不足以扰乱他的心间,这么一想,他就觉得时间最好永远地停止下来。而他的时间似乎真的静止了,从神无毗桥回来之后、以及琳死去过后,他在医院里,带土的查克拉伴随着痛楚从左眼流向他的四肢百骸,一点一点地稀释、消散在他自己的血肉之中,等他从那空洞的丧失感与难以形容的异质当中醒来,白天已变成了黑夜,黑夜也变成了白天。

  而在这样天气的日子里,在如同琳死去那天一般昏暗的日子里,就连昼与夜似乎也再无分别。

 

  他还是要往前走的,还是要活下去的。但他的钟大概已经真的停下来了,他的指针再也无法转动,徒留外面的世界让他染上尘埃、让他遍生铁锈、让他如万物那般被刻下一层又一层的年轮,但他却再也无法衡量、铭刻他自身。

 

  那现在的他和一个日夜后的他还会有差别吗。一个月呢。一年呢。

 

  十年呢。

 

 

  雨越来越大了,雨水顺着屋檐跌落地面,飞溅起的水滴早已让他的裤脚湿透,他的头发也是潮湿的,潮湿地、无神地耷拉着。这大概是错觉了,但他真的感受到了天空的重压,压得他抬不起头。

 

  不要再浪费时间了,他想。

 

  于是他就从屋檐下走出来了,他从屋檐的最边缘迈出,大步跨入无缝的雨幕。

 

 

  就像世界淹没了带土和琳那样,用不了一瞬间,世界也将他淹没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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