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ra/安

创作堆积地,偶尔唠嗑,请善用归档和搜索功能。

Time to Fall

《JOJO的奇妙冒险 黄金之风》

乔鲁诺·乔巴纳×盖多·米斯达


×××


×散播茸米快乐能量,希望茸和米还有茸米小伙伴们每天都快乐(啥)

×动画党,决定在动画完结前不忙补漫画,耻烟小说也没看过(但是有耻烟里的人物一小点出场),知道后面大致的剧情但细节不清楚,如与官方有出入请谅解。

×小短篇。笔者对足球绝对完全丝毫一丁点儿地不了解,看球赛只是个背景,欢迎指正,但是请莫较真,谢谢谢谢(拱手)


×××



Time to Fall——




  2006.06.12 21:00



  乔鲁诺像个中学生一样乖乖端坐在沙发,殊不知自己双眼已瞪得溜圆。米斯达喝止了试图偷吃或帮忙端盘子的Pistols,跑了两趟才把小碟全都挤到茶几上去。

  “这是什么……米斯达?”

  “来了来了,老爷您的米斯达在这儿呢。如你所见是下酒菜啊?”

  “……我只吃过香肠、芝士和开心果?”

  “那您今天可是有得饱口福咯。”

  米斯达嘴上哼着小曲利落地撬开酒塞,暗红液体欢快落入乔鲁诺的高脚杯,毫无名酒矜持地随着电视里浪潮般的欢声舞动柔软的身子。乔鲁诺用叉子叉起红彤彤的沙拉放入嘴里,菌类的口感新鲜又刺激,失策了,相识六年才第一次尝到米斯达手艺的乔鲁诺有些懊悔。

  “你啊——该先干杯吧。”米斯达拉长了声调不满道。

  “这个真好吃,米斯达,你从哪里学来的?”

  “唐人街有家餐馆老板……不对你听我说话没?先干杯啦。”

  “Salute. 下次也带我去吧。”

  “Salute. 是啦。”

  米斯达失笑道。乔鲁诺等到一口菜全咽下了才堪堪将视线转回电视。

  “今天是第一场吗?”

  “是意大利踢的第一场,小组赛第一场。”

  “赛程是怎么来的?”

  米斯达平翘着二郎腿,他这腿型很好看,乔鲁诺为此一直努力憋着不让自己告诉他这么摆实在很像数字4。拖鞋随着他的脚丫子上下跳跃,米斯达慢条斯理地给他讲赛程。

  “先是把所有队分成几个小组,每组四个队,每个队都和另外三队踢一场,积分前两名晋级淘汰赛。淘汰赛一共16支队伍,一对一地拼,留到最后的就是冠军。”

  “原来如此,踢满了是7场,比我想的少。”


  身边年轻男孩少有不看球的,然而乔鲁诺本就不是随处可见的身边年轻男孩。他不大清楚竞技里的细节规则,但本能和不薄的战斗经历让他能理解运动的高效或精准部分。看惯了腆着啤酒肚的大亨、钢板一样夯实的保镖以及走路没个正型的街边小混混,绿茵草地上的矫健身姿实在是赏心悦目——乔鲁诺朝一旁看去,米斯达上身穿了件砍袖T恤,戴的帽子也不是平时那顶,耳朵和黑色鬓角都支棱在外头,这算是在家里随便穿穿吗?

  “太理想了。”

  “理想?什么理想?”

  “我说的是,”乔鲁诺抿了口酒,继续说下去,“以前从没跟朋友一起看过球,这种年轻人都有的朴实经历我还挺憧憬的。”

  这很好笑吗?米斯达低下头,举杯那只手的虎口贴着嘴角,喉咙里滚出一连串欢快的咕噜。

  “按理说不该这样啊,你算算自己比我多读了多少年书,嗯?”

  “……你说晚了米斯达,现在我已经不去学校了。”

  “等等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哪怕跟你一起我也不要再回去上学……”米斯达有些慌张地转了转眼珠,“你看,年轻人常玩的还有那啥——赌球。”

  “很常见吗?”

  “毕竟是世界杯嘛,平时不赌的人也愿意在这时候投点小钱,跟参加狂欢节一样。我们也来赌吗?”

  “怎么,你有想要的东西?”

  “哎?”米斯达一愣,“……就是玩嘛,带点期待看才有意思,对不?”

  “说得也是。”乔鲁诺望向比分尚无动静的球场,再度确认了自己并不能立刻看懂球的现状,“我就赌意大利冠军吧。”

  米斯达无言:“……我说啊乔鲁诺,你这也太豪迈了,哪有直接赌冠军的……这得等多久才能看到结果啊?”

  “不就是7场吗,有什么等不起的?”

  乔鲁诺拎起酒杯在眼前晃了晃,米斯达微眯双眼看向他,伸长手臂与他碰杯。

  “百场千场我也陪你等,但现在先来点及时生效的吧,Boss?就赌这场的输赢如何?”

  “那我的下注也不会变,意大利胜。”

  “我也不觉得这场会输啦……”米斯达嘀咕道,“也行,第一次就让你吧。要是我赢了,我要那家庄园酿的葡萄酒,85年产的。”

  乔鲁诺不解地歪了歪头,“这不需要赌我也会送你啊?”

  “好啦好啦,现在是在玩,赌注不重要好吗?你要赌什么?”

  赌注不重要?乔鲁诺诡秘地笑了。

  “要是我赢了——”



  特里休录制结束就马不停蹄赶回市区,走进饭店时夕阳已渐晚,她跟随服务员来到VIP室,门开,室内的侍从毕恭毕敬向她倾身。

  “欢迎光临,这位小姐,大衣请给我。”

  “谢谢。”侍从美妙的低音让耳朵早已养刁的特里休仍旧十分受用,这侍从的衣服似乎是订做的,过于华丽而显得有些喧宾夺主,不像饭店的服务人员,这是乔鲁诺他们带来的人吗?她视线向上走,“你们还雇了侍从……”

  特里休快出口的话全噎回肚子里了。米斯达把黑色卷发抹了点发胶朝后梳,他装模作样地单手放在胸口鞠躬,看得特里休一股无名火直窜天灵盖。

  “你还帮不帮我挂衣服了??”

  “愿为您效劳。”

  还抛媚眼??特里休不气了,她后退一步,暗自摸胳膊试探是不是起了鸡皮疙瘩,好在米斯达也没期待她反应,转身就去挂大衣了。要说哪里最让人受不了,那就是米斯达这副行头的确还挺像模像样这点最让人受不了!她甚至将求救的眼神投向了房间里的其他人——掠过笑眯眯的乔鲁诺,一眼看到面部僵硬的福葛,她赶忙快步走去。

  “下午好,特里休。”福葛语气乏力,黑眼圈也挺重。

  “这是玩的什么??”特里休没心思寒暄,压低声音快速问道。

  “似乎是昨晚他们打了个赌……”

  福葛有些说不下去,比了个手势指望特里休能理解他言外之意。看到明显比自己更受折磨的福葛,特里休的内心终于渐趋平静,甚至有心思对福葛投去几分怜悯与好奇。

  “……怎么是你看起来这么累?”

  “……凌晨乔鲁诺打电话来让我安排订做燕尾服……”

  福葛表情悲壮,特里休则是大吃一惊,她又一次仔细看了看米斯达身上颇为讲究的燕尾服,惊讶更甚。

  “一晚上就订做出了那身衣服?怎么可能?”

  “是来不及……”福葛皱眉闭眼,似乎在舒缓神经痛,“所以是现量尺寸后用现成衣服改的……”

  特里休一时无言以对。她将视线转向米斯达,又转回来,她想体谅福葛,但还是压不住心底里由衷的欣赏,只好纠结又严肃地向福葛讨教。

  “告诉我是哪家定制店吧……”


  “很适合你哦,米斯达。”

  乔鲁诺注意力全放在眼前,他此刻心情无比愉悦。听到他这句夸赞,米斯达直起身,架着胳膊比了个不知从哪儿看来的舞蹈起手式,满脸得意洋洋。

  “可不是嘛,像我这样的去了舞池里一定是全场最靓的仔。”

  是很靓,但他动作有些随意且夸张,若不是有这身皮肉骨架撑着,保不准会显得滑稽。乔鲁诺瞅见米斯达志得意满的表情和耳廓上掩不去的一点红晕……他好似学校校庆晚会演剧节目里的男主角,热情洋溢,充满魅力。

  “真的非常适合你,米斯达。”

  乔鲁诺以前所未有的由衷重申道。




  ××××




  2006.06.17 21:00



  “希拉E,不必太紧张,你平常是怎么做的,今天也怎么做就好。”

  “!是,GIOGIO。”


  着晚礼服伴同Boss出席晚宴或许对武斗派的希拉E来说有些不大适应,乔鲁诺是把她当作贴身保镖兼女伴带进来的,她也的确有努力在做好本职工作,但乔鲁诺还是希望她不要这么僵硬。

  晚宴是主办方为首领女儿的成年礼办的,只邀请了各界要人,不好拒绝也不能多带护卫,在撑面子的各式宴会里大抵是最没内容也最易被动手脚的一类。乔鲁诺常与米斯达同来,需要带女伴便从组织里另挑两名女孩。米斯达不喜欢这类高级场所,但这不妨碍乔鲁诺乐意带他来。乔鲁诺自认除去替身便没有拿得出排面的战斗能力,而米斯达不光能扛替身使者,对普通人也是极大的威慑。更重要的是,米斯达在场便能让暗流涌动的晚宴平生出些趣味来。仅只是表面光鲜的人等也没资格对米斯达举止中透露的些微痞气评头论足。

  但米斯达今天不在,偌大的会场里明面上只有乔鲁诺和希拉E从热情来。八竿子打不着的他人在别处生了些不好解决的事端,只得让米斯达临时跑一趟,明明今天就是意大利小组赛第二场的日子,这下哪怕宴会早早结束也赶不上了。

  乔鲁诺应完一圈酬后好巧不巧就想到这儿,他盯着杯中已下降不少的红酒平面定了定神,拿出手机拨通。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起,对方沉默不语。

  “你在看球赛了吗?”

  一旁的希拉E平缓地移开视线。

  『……我行李都没收拾好就马不停蹄赶去外头办事,哪有这个闲心啊,Boss?』

  米斯达的声音从听筒那头传来,似乎颇有不满。乔鲁诺听笑了,靠在墙角,指使希拉E帮他去拿甜点。

  “要赌吗?我还赌意大利队赢。”

  『看都没得看,赌什么赌?不过你这注也下得太赖了,好歹把比分也赌进去嘛,哪怕是玩我也不想赌对手球队赢啊,你也不想吧?』

  “说得也是,那下次就赌比分吧。我可以先说赌注吗?要是赢了,我要吃你亲手做的晚餐。”

  耳边响起一阵压低的笑声,也不知是怎么戳到他笑点了,笑声一直没停下来,乔鲁诺安静地等待,眼前大堂里浮夸的装饰仿佛伴随他的笑声一同金光泛滥。

  『我回头得想点有意思的赌注,』米斯达顿了一顿,『等我。』

  “下周见。”

  乔鲁诺心满意足挂断电话,希拉E还没回来,卡着这个空档,有人向他搭讪,打趣电话那头是否是他现实中的女伴。乔鲁诺不置可否。

  “与人有约而已。”

  “那现在能否约您些许时间呢?”

  乔鲁诺面上挂出完美笑容,“当然可以。”



  首领向祝福小女的要人们一一致意后选择离场片刻,他径直走向某个房间,刚想照先前约好的回数叩响门扉,手甫一抬起便被人拧着硬押入门里。

  “晚上好。”

  同样位居组织领袖,但年少又美貌的乔鲁诺·乔巴纳安然端坐在中央转椅上,手肘搭在扶手,十指虚扣于胸前。混乱中首领闻到一股锈味,室内漆黑,夜幕遮盖下,仍有一片暗红蔓延至他跪下的膝边。

  “今天本是好日子,却有人不懂珍惜。”GIOGIO平静说道,“太遗憾了。”

  “————”

  “我挺想在这里就让一切结束的,您意下如何?”

  希拉E手中的匕首抵紧男人的咽喉,让斗胆对GIOGIO发出丑陋求饶的声音源头戛然而止。

  “不愿现在付出代价吗?您可真任性。”

  GIOGIO眯了眯眼,俯视男人彷如俯视蝼蚁,他开口正要宣判,数扇门扉之外突然遥遥传来一阵掌声。待掌声散去,这回是柔软的琴音响起。GIOGIO静静听了一会儿,再次望向男人,他此刻不再像是藐视蝼蚁,反而恍如斥责办了错事的顽童,已然看透结局之悲喜后向他投下怜悯。

  “怯弱的声音,您养育了不谙人事的女儿。”

  他是一时兴起,还是早就如此打定主意了?男人双膝着地,恍惚地看向被月光镀出一层淡金的GIOGIO。

  “我信赖的部下赶去处理您假借他人之手给我们添的小麻烦,就当作是那边还有些事需要向您问讯……我决定多给您一点时间。”GIOGIO朗声道,“让他另换套衣裳,沾着血去参加女儿的演奏会也太不像样了。”

  希拉E闻言反手摁亮室内灯光,将一套崭新西服丢在男人脚边,抵着他的肩胛骨逼男人站起。男人这才看清房间内景,除去乔鲁诺身下昂贵的转椅,屋内一切都如狂风过境,他雇来的杀手提线木偶般倒在墙边,身上遍布血洞,心口生生一个小臂般粗壮的窟窿,脸色凄惨可怖。啊——

  GIOGIO在男人呆滞时已将电话拨通。

  “还有异常吗,米斯达?”

  ——啊,最初我的陷阱便被踏破,自以为占尽优势却反被请入瓮,啊——

  男人浑身无力,败家犬般俯首,任人宰割。


  “果然你狙击的本领也十分高超,干得漂亮,米斯达。”

  乔鲁诺用手指轻蹭No.5的脸颊以示感谢与赞赏,No.5有些胆战心惊地单手扒住乔鲁诺的指头,No.3则在乔鲁诺身边急躁地打转。

  『……乔鲁诺——』

  米斯达却不领受乔鲁诺的美言,他语带疲惫,懊恼地拉长了声音。

  『我还是更爱冲锋……远远看着现场太折磨人了。』

  乔鲁诺转过转椅,面朝窗户对面的高楼,他不清楚米斯达的具体位置,但依神射手的视力,定能看到他现在的表情。

  “真巧,我也这么觉得。”




  ××××




  2006.06.22 04:00(+12:00)



  “——到底是有什么毛病非要在这个点开球?”

  乔鲁诺刚打开办公室的电视就听到米斯达又在抱怨同一件事。

  “米斯达,这句话你已经说三遍了。”

  米斯达立即噤声,他放下腿前倾身子,椅子只坐一半,看着可怜极了。像是为了避免在这个问题上继续陷下去,他开口转移话题。

  “你赌注不变?要赌哪个比分?”

  “不变。”乔鲁诺手指抵着下巴想了想,“如果都猜错比分了怎么办?”

  “要不算都没赢,要不就看谁猜的更接近?净胜球优先?”

  “后者吧,”乔鲁诺打开部下送来的甜点,准备为之后晚到的大餐先垫垫肚皮,“你先选吧。”

  “哎?我可不会手下留情哦。”

  米斯达盯着甜品盒子点个数,还没等他动手,乔鲁诺就从六个中拿出三个放在了自己面前,米斯达顿时开心得快要哼出小曲。

  “那我押2:0吧,意大利赢。”

  “嗯,”乔鲁诺点了点头,“我选2:1,意大利胜。”

  米斯达拿起甜甜圈咬了一口,嚼嚼吞下去后,他抬眼与乔鲁诺对视。

  “——你在拿我预判吧?”

  “哪里。”

  乔鲁诺云淡风轻道。



  “乔鲁诺——好孩子可要愿赌服输——”

  “你只比我大三岁吧……这事又不包含在赌注里。”

  “哎——?你明明答应了现在又想反悔?”

  “……”

  乔鲁诺摁了摁眉心,报复性地将手伸向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取来一张纸,变为花环,交到米斯达手里。


  福葛日常工作需要常去GIOGIO的办公室,今天也是如此,他叩门并报上名字,GIOGIO今天的声音似乎有些沉闷,但并无异样,福葛没能从中嗅出任何危险信息,毫无准备地便以寻常心态踏入了门里,随后发出惊叫。

  “这谁?!??!!”

  站在乔鲁诺身后饱览全景的米斯达口中爆发出足以掀翻房顶的笑声。被强行拆去头顶甜甜圈,辫了精灵弓箭手的头型,顶着自己亲手制作的花环,还自暴自弃将整个房间都变成了热带雨林的乔鲁诺以铁铸般的扑克脸架着双手撑在面前。他最终还是气不过,抄起米斯达随手放在书桌上的梳子变了一朵捕蝇草,让它一口咬向米斯达裸露在外笑得发颤的腰身。




  ××××




  2006.06.26 17:00



  赌场外围是面向大众的赌池,里头是VIP室。米斯达独自在赌池边晃悠,无所事事。今天赌桌的生意不算太好,荷官都遭冷落,用来直播各桌赌博结果的屏幕几乎全在放球赛,四五个职工在最大的屏幕下忙活,庄家做了临时的板子,上面密密麻麻写着各种比分,人们今夜都愿赌这个。

  米斯达最终落座在一个安静的角落,占了一个玩家位,这桌的荷官也在看球,迟迟不肯招呼客人,这或许正如了米斯达的意,他靠在软皮椅上,看几眼球赛看几眼场里,好不惬意。

  “赌什么?”

  荷官像是才发现有人,转回身来问道,言语间渗着不耐烦。

  “少赌为好,”米斯达说道,他真是这么想的,“运气是有限的,得用在刀刃上,浪费不得。”

  荷官哂笑,像在嘲弄米斯达是来错了地方的愣头青,但他不这么说,反而开口挑衅,非要米斯达与他来一局。

  米斯达耸了耸肩:“我才不玩你们那些动了手脚的骰子,做了记号的扑克。”

  荷官读到客人的动摇,露出讥讽神色,但还是耐心递下台阶,“那么赌球如何,至少我是不可能远隔千里对面朝全世界直播的球赛动手脚的,量你这堂堂意大利热情干部也做不到吧?”

  “赌什么?”米斯达依旧兴趣缺缺,“可别说是筹码,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从堂堂热情干部这里赢点东西走,光要筹码也太没骨气了吧?”

  这话将荷官激怒了,他额角青筋暴起,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不计后果:“我要你圆我一个愿望,我赢了的话,哪怕要你立马抄着腰间那把左轮去干掉热情的BOSS,你也必须去做。”

  米斯达失笑,他俩这一来一往吸引了群众的注意,桌边渐渐筑起人墙。米斯达扫视一圈,向其中一人发话要借左轮,对方并不情愿,但或许是碍于他的身份和荷官的压力,还是扣扣索索将手枪放在了米斯达面前。米斯达握住枪托,轻车熟路卸掉所有子弹,再装一颗入膛。合上枪膛,他自己拨转一次,随后又递给荷官让他也拨转,随后,他不顾枪响危险,对桌面连扣三发,全是空枪,然后将左轮置于桌子中央,一片死寂中,实木撞击桌面发出难以忽视的鸣响。

  “我赢了的话,”米斯达指尖轻点桌面,“你得拿它,对自己扣一下。”

  荷官脸色微僵:“……1/3吗。”

  听及此言,米斯达再次笑出了声。米斯达反常的举动让荷官烦躁不已,他提高音量,抢在米斯达的任何一句话之前,说:“我赌意大利赢。”

  空气进一步绷紧,米斯达却似乎全然未觉:“是吗,”他平静道,“那我赌意大利1-0,你也可以追加球数赌注,别跟我赌一样的数字就行。”

  反被抢占先机,荷官一时语塞,但自尊心与懊恼不允许他进一步讨价还价,最终他咬牙道:“……赌2-0,意大利胜。”

  米斯达餍足地微笑。



  福葛先一步替GIOGIO打开VIP室的房门,随后便因外头赌池比预料中更为冰冷的空气一时停下动作,守在门边的组织成员看到福葛后立刻俯身,有条不紊地汇报详情。GIOGIO像全未察觉这诡异氛围般越过部下一脚迈了出去,屏幕上赛事已见分晓,他亲眼确认了结果,抗争与赌注,双重的满足和快乐填满他的心胸。

  “米斯达,”他唤道,如摩西般踏过因这声呼唤而自动分开的人海,满面春风,“是我赢了,米斯达,意大利1-0赢了澳大利亚。”

  “是啊,你赢了。”米斯达在赌桌边好整以暇地翘着二郎腿,回过头咧嘴笑看乔鲁诺,“真不愧是幸运男孩,押你准没错。”

  随着米斯达话音落下,赌桌对面的荷官终是扣响了扳机。米斯达并未指定他打向哪里,但杀伐已僵化他的思维,自负更让他无路可退,消音器也不能除尽的枪声炸裂的刹那之间,在场只有乔鲁诺、米斯达与福葛能视能听的幽灵发出凄厉尖叫,化为青烟。

  荷官的头颅栽入桌面,或飞溅或流淌的鲜血从桌上横亘而过,滚烫滴落在米斯达脚边,他直起身,踩实脚步向乔鲁诺走去。

  “是Italiano胜利,对吧?”




  ××××




  2006.06.30 21:00



  “福葛,今晚的宴会虽只是最后拍板走形式,但仍旧很重要。”

  “我明白,GIOGIO。”

  “我这里有件事,不急,但还是需要你帮我留意。”

  “您说。”

  这是福葛与GIOGIO在晚宴开始前做完最后一遍流程确认时发生的对话,彼时福葛合上手中纸笔,洗耳恭听GIOGIO的吩咐,承诺一定践行。

  “请你务必第一时间——”


  “你看起来好累啊, 福葛。”

  晚宴临近结束,福葛在靠近里门的角落捏眉心,他一耳听出是谁的声音,差点没把拳头挥出去。准确的说,要不是这声音里确有货真价实的关怀,他或许真就动手了。反正肉搏是打不过的,福葛在心中自虐道。

  “吃点东西吧?”

  米斯达递了个餐盘给福葛,不知他怎么想的,上面净是放的甜美糕点,不过大概糖分的确能抚平福葛此刻这一语道不尽的心情,吃了几口后他感觉好上许多——或许好过头了,他见米斯达没有立刻离开,竟鬼使神差地将一直深埋心底三缄其口的疑问提了出来。

  “……你跟GIOGIO,现在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唐突的问题不知是否有触动米斯达某根神经,他面上看不出来,但当他缓慢向福葛转过头,用读不出情绪的黝黑双眸盯着对方,还动了动嘴皮子似乎真要说些什么时,福葛从天灵盖到脚底板都像是瞬间被警报声打通,驱使他以难以置信的反应速度打断读条。

  “不,谢谢,我不想听。”

  这时福葛一直等待的人终于出现挽救他于水火之中,一名组织成员打开里门,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什么,福葛点头,放下手中餐盘迅速朝依然处于人们视线焦点之中的GIOGIO身边走去,他将听到的话原封不动传达给GIOGIO,换来完美的微笑与道谢。

  米斯达在远处边抿酒边心不在焉地看着这一切,随后他便瞅见乔鲁诺不带逡巡,一眼便对上他的视线。他一口红酒停顿在舌尖,眼看乔鲁诺缓缓向他举起酒杯,面上微笑似王者又似少年——这回是真正值得他喜悦与称赞的完美了。

  米斯达也笑了,他同样平举手臂,玻璃隔空相碰,不存在的清脆声音沁入二人心扉。


  ——为热情,与意大利的胜利。




  ××××




  2006.07.04 21:00



  大动作过后麻烦接踵而至,乔鲁诺这天工作到深夜,他在等前往外地处置叛徒的米斯达的电话。

  人的习惯太易养成,时间一到他便准时打开电视,却看不进内容,权当放了个背景音,继续埋头处理文件。等到真正没什么可做的了,他抬头,发现比分正停在1:0,意大利领先。果然,对他这样的门外汉来说,没有赌注寡是看着不怎么有趣,米斯达最初的判断是正确的。他离开办公桌坐到了沙发上,无事可做,便不可避免地顺着这条思路继续想下去。时光如砂金滚落出窸窣声响,将闭目养神的他包裹入温暖云海。手机响起,他如梦初醒,确认来电后迅速接起。

  “米斯达。”

  他被脱口而出的温度烫得愣住,但米斯达或许没来得及留意,乔鲁诺听到汽笛,米斯达似乎跑了一截,声音裹挟着热浪拂过乔鲁诺耳边,兴奋未歇地跟乔鲁诺报告自己已上了回那不勒斯的火车。

  今天糟透了!米斯达在那头抱怨,违背天气预报的大雨差点害他耽搁正事,回程遇上不靠谱的司机多绕了路,好不容易来到车站,竟被从天而降的鸟粪弄脏鞋子,果然跟4缠上就是没好事!

  『我得找个地方把鞋子整干净。』

  米斯达没停下脚步,一路嘀咕,听筒中时不时传来他拉开连接门的声音。乔鲁诺想象他烦闷神色,脸上表情都要挂不住。米斯达身边突然嘈杂了起来,他说自己进了餐车,跟看台的要了纸,边与乔鲁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边努力处理鞋上的脏污。

  『餐车里在放半决赛,全是意大利人,跟沙丁鱼罐头似的挤得很!』

  “我在办公室,一个人看球太冷清了。”乔鲁诺说,言语总有不可思议的魔力,他原本还只是有点点寂寞,如此像米斯达诉苦后,寂寞便像怪物一样膨胀了,“我现在很想见你,米斯达。”

  欢呼声陡然从两处同时爆裂开来,乔鲁诺定神,正见到电视回放方才的进球镜头,比分变为2:0。

  『哥们儿你喝太多啦!』米斯达似乎正摆平扑到自己身上的醉鬼,乔鲁诺有些失落,米斯达拔高嗓门朝他解释现状,『这破车厢里全是酒精味!我光闻着都快醉了!』

  他像是在发泄不满,但声音里却饱含热意与欢欣,乔鲁诺才发现自己双肩绷紧,他试着慢慢卸下力道。

  『我真醉了,』米斯达的声音仿佛正贴着他的心,『我现在就想抱紧你,乔鲁诺。』




  ××××




  2006.07.08 AM



  上次热带雨林后福葛就对敲GIOGIO办公室门一事有了点不轻不重的心理阴影,今天他一早来到厚重木门前,看到把手上“不必敲门”的牌子(手写的)眼睛都直了。整整烦恼一分钟才扭动门把走进,随即便被没开窗帘、台灯也调得极暗的昏暗房间吓了一跳。

  乔鲁诺在办公,看到福葛进来,他招手让福葛走近。米斯达正躺在沙发上睡得没个正型。

  “……您让他回家睡不好吗?”

  “嘘,福葛,你会吵醒他的。”

  福葛觉着自己委实冒了青筋,他捏住眉心默诵30秒的脏字(由于福葛的好教养字面上杀伤力并不强)试图平静下来。

  “米斯达凌晨才回来,还负了伤,我给他治疗都没醒,让他多睡会儿吧。”

  问题在这儿吗??福葛第一次发现GIOGIO也能不讲逻辑:“……反正您都赶工作把时间空出来了,干脆您也回家休息吧?”

  这句话意外地让GIOGIO深思了,他托着下巴,自言自语:“也……这的确是个问题。”

  “……?”

  GIOGIO抬起头来,不知理解了什么,他郑重其事地颔首:“福葛,你说得太对了。我觉得这才是最急需解决的。”

  “…………”

  福葛无言以对,但GIOGIO的视线表明他似乎正期待福葛能说些什么,我能说什么呢??福葛真实无言以对,最终他只好从牙缝里勉强挤出一句。

  “啊……那可太好了呢。”



  2006.07.08 PM



  去外地处理完叛徒后又为业务、交涉和制衡在市内及周边四处奔走,米斯达这几天着实累惨了。昨晚他记得自己是一头栽在乔鲁诺办公室的沙发上,现在醒来,身下质感仍旧柔软,却颇为陌生——哦,是乔鲁诺家里。米斯达拉长手脚尽情伸了个懒腰,随后才慢吞吞爬起。

  “下午好。要喝水吗?”

  “要。”

  乔鲁诺是正巧走进客厅?他回身取玻璃杯倒好水递给米斯达,随后便在一旁的躺椅坐下了,躺椅旁的小几上放着茶具,热气腾升。哦,他不是走进,反而是刚才正巧走开了。

  米斯达将温水吞进肚子,慢慢地眨了眨眼。

  “我睡了多久?还没过8号吧?”

  “没过。我们都放一天假,好好休息下吧。”

  “嗯……”米斯达低头想了想,“晚饭你有约吗?”

  “没有。”

  听到乔鲁诺回话后,米斯达仰头喝干水杯,向厨房走去。

  “米斯达?”

  “哇,乔鲁诺——你这冰箱里什么都没有啊?”

  “说什么呢,不是有布丁吗?”

  乔鲁诺按捺不住跟在他后头也走进厨房,见米斯达正一一查验调味料有否过期,顿时倍感局促不安。

  “全灭啊这是,你从不做饭吧?”

  “我是没有时间。”

  “哈哈哈哈哈,”米斯达把不行了的调料全并到灶台角落,不知从哪儿翻出个塑料袋一一装好,“那就从采购开始吧。一起去?”

  “……当然。”

  “今天球赛是几点来着……?”

  “晚上十点开球。”

  “怎么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米斯达给装好的袋子打了个结,坏笑着看向乔鲁诺。

  “是啊,我食髓知味。”乔鲁诺也回笑,“赌注你想好了吗,米斯达?”

  “当然了,你呢?”

  “我也是。”乔鲁诺轻眯双眼,“我还是赌意大利胜,至于比分——”

  “啊——不必猜比分,”米斯达这句打断让乔鲁诺睁圆了眼,“毕竟你可是从开赛就赌了意大利冠军嘛?没必要再给自己加难度啦。”

  “至于我,”米斯达转转指头,“我就赌这场比赛的进球数一共是5个或以上,而意大利在这场比赛里统共的进球数不会是‘4’个好了。”

  “……这是什么奇怪的下注法?”

  乔鲁诺满头问号。

  “我要讨个好彩头啦!”

  米斯达严肃答道。


  

  2006.07.08 22:00



  点球大赛分出胜负后,米斯达践行了他几天前就预告的事,将乔鲁诺紧紧拥入怀里,还抱起来转了个圈儿。乔鲁诺任由他把自己抱起,在耳边大呼小叫,还用他刮得光亮的脸颊跟自己不间断的贴面礼,却在米斯达转到背对沙发时用黄金体验勾了一把,摁着米斯达沉入柔软的皮质海洋。

  “呜哇!你干嘛!”

  米斯达抗议道,本能地想起身,却被乔鲁诺一手摁在心口制止了。

  “我们都赢了,但我要先拿我的赌注,米斯达。”

  之前曾感受过的热量跟这一比便再不算什么,乔鲁诺的声音仿佛海浪,将他卷入,要掀翻,要吞噬。

  “米斯达,我要求你务必发自内心回答我接下来的问题。”

  乔鲁诺贴近米斯达,与他双目对视,缓慢、清晰地发出每一个音节。


  “米斯达,我爱你,不论生老病死,你都愿意在我身边吗?”


  乔鲁诺看到米斯达睁大了眼睛,他握紧拳头。


  “……你说的这个,和现在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这回还带了我爱你这个基底,不再是我们默认的宽泛的爱,而是全无保留的爱情。”

  唯恐有哪怕一丁点传递不到,乔鲁诺小心地描摹。

  “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把这心意付诸言语没有什么意义,单是一句话并不能改变什么……”

  话音中断,乔鲁诺愣愣地看着米斯达,一瞬仿佛沧海桑田,他像是恍悟了什么。

  “……不,还是会改变的。”

  他断断续续。

  “……光是将这些告知予你,我就觉得自己能做到许多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情……

  “虽然我不知道那会是什么,但你愿意今后同我一起去寻找吗,米斯达?”


  “……你大可勒令我以Yes作答,Boss。”

  “那就没意义了,不是吗,米斯达?”

  乔鲁诺知道自己是以无懈可击的微笑如此回问的,但随着米斯达绷着嘴角逼近他,他一时又拿不准了。米斯达漆黑的双眼仿佛一汪深泉,哪怕他下一句说出的是拒绝,乔鲁诺也自认能看在这极尽温柔双眸的份上原谅他。

  “终于不玩朋友游戏了?小少爷。”

  两人的鼻尖轻轻相擦,带着绵薄酒精味的气息拂过人中,米斯达叼着他的上嘴唇厮磨,乔鲁诺在这悠长的刹那里几乎忘记了呼吸,他本能地摸索上遥遥传来鼓动的地方,终于被米斯达激烈跳动的心脏拉回了现实。米斯达含着他的嘴唇促狭地笑出声,绵密的震颤从那儿散开狂奔在乔鲁诺的四肢百骸,当米斯达试着用舌头轻舔他的齿列,乔鲁诺终于消化了这漫长的天启,将米斯达不由分说地拥入怀中。

  “哈哈哈!”

  米斯达没能稳妥地接住乔鲁诺,他原本的着力点忽然消失无踪,只好直直朝后倒去。用最后的游刃有余,他望着家具们幻化出淹没整个屋子的生机盎然,笑出了泪花。




  ××××




  200X.XX.XX XX:XX



  他曾是习惯了受人管制的小混混、底层打手,疏于心计,更擅冲锋。武斗派当然也可以做干部,但干部与底层各自背负的期待与应许的愿景却是天上地下的。奇妙的是,他在这巨变面前并未显出愚钝,不像他年轻的Boss,他不大会把这些整合成能供万人受用的经验之谈,但所谓千变万化的处世之道,或许最终都是条条大道通罗马的。就像善心、敌意、悲欢、离合,一人一样五花八门,但又大抵都是相通的。

  有天他在乔鲁诺的办公室就见到了某种相通的眼神,都好多年前的事了,他汇报完工作,没离开反而一时兴起倚在大得能打盹的沙发上维护枪支。乔鲁诺停下文书工作,任由手里的钢笔幻化为一条小蛇,他盯着那条蛇肆意在他的文件山和台灯罩上捣乱,像是听课走神的坏小孩,视线却在米斯达身上若即若离,嘴角擒着若有似无的微笑。米斯达被他盯得轻飘飘,不由得在约了乔鲁诺午饭后又加约了晚饭,等到他喝得微醺独自回到家中,对着镜子洗了个脸,才幡然醒悟。

  “米斯达……你怎么了?”

  No.5怯生生地扒在米斯达脸边叫唤,你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米斯达像是看见了自己成形的纠葛,在心中叫苦不迭。

  “不是吧……”

  他抱头蹲防,说服自己脸和耳朵上烫手的温度全是酒精的错。

  “………………不是吧——”




——in Love!




与本文无关,但我诚邀各位品一下06年世界杯的主题曲→《The Time Of Our Lives》https://music.163.com/#/song?id=5178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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