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fra/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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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漫漫&一家团圆

NARUTO同人

宇智波带土×旗木卡卡西/旗木卡卡西×宇智波带土(无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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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说一下。我个人其实不是很喜欢每一更or每一篇文前都说明下这篇是治愈或是黑泥的这种做法……但因为之前发在36时答应了写虐的时候要文前预警,所以这篇就还是继续地预警一下。

这次更的是10和11。10有虐,11有甜。两者有剧情联动但联系不紧密,请各位自由地……

另,11有漩涡一家和富岳一家举家出没【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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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长夜漫漫


  他通过神威移动到卡卡西的房间,是大概三分钟以前的事情。

 

  今晚的卡卡西也还是很吵。或许是因为加入暗部后相处时间不得不变长,他的右眼比过去更多地接收到了来自左眼的信息,虽然只是断片……但睁眼时不得不忍受地狱以及身处其中却庸庸度日的人群,闭眼时还得看见他最不愿承认的光景、听到他最不会相信的话语,这种感觉实在是过于地糟糕透顶。

  梦境在下半夜才开始断断续续地出现,他其实可以直接在家里捱到天明,但那个与他离开木叶前毫无二致的房间实在是让他无法静心。无论是靠窗的一面墙上贴满的琳的照片、桌上的相框里因胶带而看不到的卡卡西的脸,还是在他住过去前就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地板、擦拭得干干净净的家具和摆设,都让他比过去十来年里的任何一个瞬间都更加觉得自己根本不该存在于那里。

  非要说待在哪里更舒服的话,那就是站在卡卡西的床前也比独自窝在那儿畅快。

 

  这三分钟里卡卡西都不像是要醒来的样子。他隐隐约约地觉得自己或许不该怪他,梦这种东西又不能自如地凭借意志来操控,右眼和左眼的维系更是无法被斩断的。但这却不妨碍他从另一个角度来痛恨面前的这个人。

  他往前挪了挪,试着蹲在他的床头。或许是梦的原因,他虽是睡着了却满头冷汗,额前的白发被汗水沾湿了几缕,粘在皮肤上,仿佛即将溺毙在荒唐的境遇当中,看起来跟得病了一般。

  他朝着卡卡西的脖颈伸出右手,将虎口卡在他喉结上,五根指头再缓慢地与他的皮肤贴合。他肉身的温暖与他触觉迟钝的右手相触,再随着他呼吸的幅度而微微起伏。

 

  换左边他肯定就无法下手。

 

  他这么想道,然后缓缓收拢指头。指尖在卡卡西的颈侧掐出一个个浅浅的凹痕,他试着再用力一些……这回卡卡西的呼吸声似乎开始变得有些困难。

  提炼出足够的查克拉后,白绝的身体机能会比他自己原有的更好一些,不过是掐死一个不到十六岁的少年,对他来说简直不要太简单。

 

  不过是掐死卡卡西罢了……

  他这么想着,却连本该稳如铁铸的右手都开始颤抖起来。他咬紧牙关,却还是在呼吸时泄漏出一丝恍如啜泣的抽噎。他右眼的视线甚至如蒙上了雾霭一般变得模糊不清……他想做什么?他想毁灭这个糟糕透顶的世界,想将一切悲恸与伤害涂抹为零后再重来,即便现在身处木叶之中他也仍然这么渴望着——那他本就不该待在这里!他干嘛非要回来!而他现在会在这里却是因为——

  眼前已模糊得快要什么都看不清,在那灼烧眼眶的液体真正坠落到卡卡西身上之前,他发动了神威,将自己吸入空间里。

 

  室内恢复死寂。

 

  卡卡西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右眼睁开。

  然后他又躺了几秒,才艰难地直起身来。

 

  这是他早在将带土带回村子里来时就想过的问题,或者说,这是琳死后他就曾想过,却因他所认为的现实中带土的死亡而被他弃之不顾的问题。而等真正到了该直面它的时候……他也还是觉得自己根本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

  ——如果带土要他以死谢罪,那他会不会真的接受、并将自己的首级割下来?

  但他需要的是否真的是自己的死亡呢?这实在是个很难判断的命题。如果带土事实上期待的并不是他的死亡,要求以死谢罪只是气话,那他贸然的行动会不会对带土造成更大的伤害?——在思考这个命题时他试着尽量不要太自以为是——但那可是带土,即使是多少有点交情的熟人的死亡也会让他受伤,那旗木卡卡西的死亡难道就真的可以让他感到大仇得报了吗?

  而若带土让他去死……光有这句话他就真的能去死了吗?——说到底,一个人要如何才能将受他人指使的死亡视作理所当然?……难道不是只有在不想活下去的时候?那他难道是不想活了吗?

 

  ——他是想活下来的。

 

  而且他还不光光是活下来就行了的,光是活着还远远不能让他满足。所以他假装昏睡,伪饰呼吸与身体的反应,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他本该醒来,正面承受带土的怒火,但如果他真的这么做了,又会发生什么呢?本就无法下手的带土或许会因此而愤怒地离开,他那作弊的时空间忍法能一次将他传送多远?他会不会就此不再回来,以“暗杀旗木卡卡西未遂”的名义堂而皇之地做一个叛忍?就像他最初声称的那样?

 

  “……”

 

  他伸出右手,缓缓卡上自己的脖颈,然后试着收拢五指……却在成效真正显现之前便将它撤了下去。

  他稍微将头昂起,月光给室内的一切染上淡薄的轮廓,他尝试着轻轻地呼吸,声音却因他所处的姿态而难以置信地沉重起来。等到他终于能够结束这一次长久的梳理,再埋下头来时,他忍不住抬起手……将紧闭的左眼焐在他的掌心。

 

 

 

11、一家团圆


  “好啊,富岳叔。”

 

  拉开门后竟看到了族里最是放浪的那个小子,富岳压下叹气的冲动,后退一步,往客厅走去。

  “我是让你来找我一趟,但你怎么现在才来?”

  “哈哈,抱歉啦,你看我这不是才从暗部退出来嘛,有好多事情要交接……”

  “那不是半年前的事了吗。”

  “啊咧,是这样的吗?”

  ……这副糊涂样究竟是真的还是在装……不过一提起暗部富岳就气不打一处来。这小子几年前回村时也没跟身为族长的他说一声……小孩子不懂规矩也就算了,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就连四代目都把他蒙在鼓里,直到带土作为暗部的一员重新进入编制后他才得知这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毕竟有本人的意向在里面,到此为止都还勉强在可以容忍的范围,最是吓了他们一跳的,当数带土——宇智波带土这小子,竟带着一双万花筒写轮眼归来这件事情了。

  当然,准确说来,他只是带着“一只”回来了,而他的另一只万花筒,则早早就存在于村子之中,只是远不在他的眼眶里、也远不为任何人所知罢了。

 

  而这无疑是最重要的事情之一。

 

  “那么,你的眼睛准备怎么办?”

  “怎么又是这事哦……”

  带土小声嘀咕,富岳则因他的说辞微微地皱了皱眉头。

  “你们怎么都这么在意这事呢……”

  带土很是烦恼般地抠了抠他的后脑壳,“干脆这么想吧,富岳叔。”

  他随便摆了个手势,“你看,四代目不是我老师嘛,他又还那么年轻……等他哪天想从火影退下来了,也就差不多该到我们这一辈当家了。到时候啊,他的头号弟子一个是我,一个是有我一只眼睛的卡卡西……怎样,这竞争力不得了吧?”

  “……我想你应该清楚,村子是不可能让你——”

  “——让我,成为火影?因为我是宇智波?”

  带土发出了短促而干涸的笑声。他伏下眼睛,像是早已思及了富岳所述的一切情景与更糟的可能性,“嘛,这点就看之后这几年咱们的表现了吧,情势搞不好其实并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严重哦?”

  说着说着他就凑到了富岳跟前,没大没小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手上动作是随便,说出来的话却意味深远。

  “所以啊,就先把那方面的打算放一放吧。”

  “……”富岳的视线并未与他相对,他凝视虚空,沉默了一会儿后,叹气道,“……是止水吗。”

  “他也就只跟我说了族里最近不大安定这点事而已啦。不过叔们大致在琢磨些什么我还是心里有数的,像我以前还认真考虑过要不要颠覆世界呢,作为事前准备先来木叶大闹一通什么的……最后没成就是了。”

  ……好像无意之中听到了什么有那么点不得了的事情,富岳不由得僵了一下。

  “而且啊,要是真付诸行动的话,其他人就不说了,我和止水首先就不会站在叔们这边。宇智波是强,但如今唯二的两个万花筒都站到对面阵营去了的话打起来还是挺辛苦的吧?”

  注意到富岳方才还微微紧绷着的肩膀终于卸了些力,带土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也从原本的友善变得更加爽快起来。

 

  “现在的木叶还是不错的啊,”他半是俯首,颊边的笑容也慢慢收得仅余残影般柔缓,“既没有战争,小孩子在学校接受的也更多是强调团结和保护的教育……全是叔们那一辈和我们这一辈所没能享受的待遇。

  “佐助不是刚入学就成了年级第一吗,他还跟水门老师家那小子玩得挺开来着……看他们处得那么开心,我这个当叔的也是欣慰得不行啊。

  “所以,至少也是为了他们……对吧。”

  “……”

  你刚才不是还管我叫叔的吗,怎么轮到你成我儿子的叔了……总觉得要是在这里探讨辈分的问题就输了,富岳闭了闭眼,“也就是说……你让我们‘忍着’,是吗。”

  “嗯。”带土干脆地点头,“就当是为了孩子们嘛,再忍忍吧……再说,也不需要忍多久了不是?”

  “……你是想说要我们忍到你成为火影吗。”富岳严正地看向这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你要我们将关系到宇智波的未来乃至于存亡的如此大事就寄托在这样无凭无依的希望上,就仅仅交到你一个人手中吗?”

 

  “……哪里是我一个人呢。”

  而带土却风平浪静地如此回答。

  “宇智波过去为了追求和平而加盟木叶,却因与千手的纠葛和斑的选择而在村子中陷入孤立。这已经是无可更改也不容辩驳的事实了。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这种孤立只会日益加深,并终有一天会在宇智波与其他村民之间刻出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吧。

  “但事实上,我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吗?”

  他顿了一下。接下来他说的话,就仿佛只是对现实理所应当的复述那般。

  “有富岳叔一家这样跟其他村民们相处融洽的人,也有止水这样为了疏通村子与宇智波的对话而不断与村子高层接触的人;有三代目那样从意见番的立场逐步清理村子对宇智波的成见的人,也有四代目那样能将我这样的宇智波放在最信赖的暗部队伍里的人。

  “没有一族几十年来默默无闻的努力,现在的我是不可能有这个堂堂正正竞争火影的机会的。我们为了和平都已等待那么久了……只要再等待一段不那么长的时间,一切的淤泥就可能被和平地冲洗干净了——都有这么好的可能了,难道还不值得等一等吗?”

  富岳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就像也是猜到了他会说出什么来一般,带土继续道。

  “当然,这就要求叔们得信任我了……但如果光凭我一个人还不够格的话,那就信任给我制造出了如此机会的宇智波、信任咱们一代一代积攒下来的所有成果吧。

  “而在这一切的背景和基础之上,我终将成为火影。等到把写轮眼雕刻到了火影岩上去之后,宇智波才能真正摆脱委身于木叶阴暗部分的过去——经由我成为‘影’,来成就这一切。怎样?”

  他似是释然亦或欣慰地笑了起来。

  “——相当不错吧?”

 

  “……也是够乐观的。”

  富岳两手揣在袖子中,自始至终均对带土的言辞未置可否。

  “哈哈,但我相信富岳叔最后肯定是会站到我这边来的,还有美琴姐和鼬,当然,佐助也会的。”

  ……怎么感觉辈分好像又不对了。富岳的眉毛有些抽搐。

  ……算了。但他却开始这么想。

  “……对了,”然后他说,“你们经常会听到关于眼睛的事情吗?”

  “唉?”带土眨了眨眼,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是在说他和卡卡西的写轮眼,“也不算经常?偶尔会听到有人在念叨,但我们也过了会纠结这事的年纪了,所以也没什么……哎。”

  说到这里,他咧开嘴角,似乎很是开怀。

  “果然富岳叔人很好啊,所以我才那么确信你一定会站到我这边来呢。”

  “……你还没成熟到能随口夸人好的年龄吧。”

  “哈哈,比起这个,我们是不是该赶紧出发了?”

  “什么?”

  “村子里今天,不是有祭典吗?”

  带土笑嘻嘻地。

 

 

  这天的任务结束后已是傍晚,鼬慢慢走往家的方向,却在即将步入团扇街时走进了另一条岔道。团扇街附近这条宽敞的步行道里亮起了平日见不到的暖橙色灯光,店家满满当当地排在两旁,仿佛整个村子今夜的炽热与明亮都被全数集中在了这儿,生机勃勃得让人不由得便会露出微笑。

  “这不是鼬吗。”

  步行道入口的鸟居旁有个熟悉的人影在向他打招呼,鼬便走上前去。

  “好久不见,卡卡西先生。”

  “嗯。你也来参加祭典?带佐助来玩?”

  “不,今天是跟家里人约好的。我有任务所以直接过来,父亲和母亲会去把佐助接来。”

  “这样啊。”这和睦的家庭构图让卡卡西把露在外面的右眼生生笑成了月牙状。

  “卡卡西先生也是在等人吗?”鼬在卡卡西身旁站定,他虽用的是疑问句,但在这不大不小的木叶村中,能让旗木卡卡西等的人大抵也就那么不多不少的一个了。

  “是啊,”而卡卡西似乎也是对此很有自觉的,“不过他今天是事出有因才会迟到的,所以就原谅他好了。”随随便便地这么开着玩笑,他将手中的小黄书单手合上,塞回了忍具包,“而且既然你都来了那他也差不多……今天他是去了富岳先生那里嘛。”

  “……说起来,家父一直想让带土先生去他那里一趟呢,大概是要交代些族里的事情吧。”

  卡卡西正倚靠在鸟居的柱子上,鼬则站在略靠近中央步行道的他的斜前方。鼬的声音里听不出分毫异样,脸上却似乎能瞅见少许不那么柔和的神态。不过他向来不是个表情丰富的人,如果不是卡卡西正站在与他面对面的方位,而且还对内情多少知晓的话,这些细节或许就连身为忍者的他都不会过多留心。

  “毕竟也是宇智波族内的事情,我这个外人是不会过多插嘴的。不过……嘛,”他眨了眨眼,“毕竟大家都在,有需要的话带土就会来找我……鼬和止水也是,别一个人蛮干啊。”

  这段话里似乎蕴藏了什么特别的信息,鼬的神色有些细微的变化,卡卡西毫不移开视线地看着他,两人之间的空气顷刻间甚至隐隐地僵持起来。直到卡卡西示好一般伏下眼睛露出微笑,这气氛才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话又说回来,今天来这儿的人还真是多呢。”

  鼬将视线错开一些,向步行道中望去。这条街道在木叶里也算很宽敞的了,现在却满满当当都是人,虽不断有人离开,却不断地又有更多的人走进来,像个拥有自己生命的巨大异界,自给自足地运转着,为所有走进其中的人们带来某些难以言说的东西。

  “是啊,”毫不在意鼬这略显生硬的话题转移,卡卡西顺其自然地接了下去,“虽然因为村子的戒备工作和少数长期任务的原因,实在无法做到让全体忍者的排班都轮空,但为了凑出一个大多数人都能休假的时间,咱们的火影大人还是费了好一番心思的呢。”

  “……?”

  有些跟不上这话题,鼬不明就里地转过头去看了卡卡西一眼,但他的注意力却很快就被吸引到其他事情上去了。

 

  “哥哥——”

  不远处,佐助放开了母亲的手,大叫着向他跑来。他的小脸红嘟嘟的,让情感向来不怎么外显的鼬都忍不住“佐助”,这样回唤了一声。佐助身后是并肩走来的父亲和母亲,再往后则是一人揣着个手的宇智波带土。他面朝卡卡西和鼬所在的方向,面上似乎留着那么些掩不去的满足和得意洋洋。仿佛在传递着什么信号那样,他举起右手,在富岳和美琴看不到的地方,朝着这边大大地竖起拇指。

  “?”

  鼬有些疑惑,他下意识地往卡卡西那边一看,便又见到了他的笑容。虽说他的脸被面罩与护额挡去了大半,但那大概就是方才他听到鼬提及今日是家庭一同出游时露出的笑容,或许比那还要更开怀一些。

 

  “哥哥欢迎回来!任务还顺利吗?”

  “嗯,很顺利哦。佐助呢,在学校里还开心吗?”

  “嘿嘿,今天的手里剑考试我又是第一名呢!”

  “而且还在忍组手里漂亮地撂翻了对手是吧。”

  带土越过身前的夫妻俩走上前来,像在夸奖佐助一样追述道。但之后他就凑到了卡卡西耳边,“对手是鸣人”,这样悄悄地补充。卡卡西的眉毛顿时凹成一道弧线,无奈溢于言表。鸣人是四代目的孩子,而佐助又是带土的侄子……对他们来说实在是没办法干脆地偏心哪一个,而且这俩孩子其实底子都挺不错,但却还是在忍校时期就拉出了差距,大概只能归功于宇智波家奉行的精英政策和漩涡家奉行的放养管理之间不得不出现的,孩子基础技能点上的偏差了吧。

  佐助大概才在学校被老师夸过,连带着去接他的夫妻俩或许也收到了来自老师的许多美言,三个人看起来都春风满面。卡卡西正了正身子,微微俯首向富岳和美琴打了个招呼。富岳倒是一如既往地只点了点头,美琴则轻笑着与他寒暄,但当美琴半开玩笑地说“带土一直劳烦你照顾啦”的时候,富岳竟深有体会一般露出了无比认同的表情,甚至还这样补上一句,说“各种事情都要麻烦你多操心了”。富岳先生竟会这么说实在是很稀罕的一件事情,带土似乎很想反驳些什么,但还是给忍了下来,只是嘴角抽搐地站在一旁赔笑,卡卡西则因这句话而笑得异常开心,还很有些刻意地一口答应下来。

  他的这个反应似乎惹带土不爽了。他伸长手臂揽上卡卡西的肩膀,但还没等他开口发难亦或是使上些力气,一个万分耳熟的声音便勾着他将头转了过去。

 

  “怎么了呀,小鸣?”

  水门边走边弓下腰来,很是忧心地看着自家无精打采的儿子,鸣人撇了撇嘴没给反应,他便又抬起头来,忧心地望向同样忧心忡忡的孩子母亲。

  家人一道去祭典游玩是一星期前就说好了的事情,木叶本就少有这样大型的祭典,祭典当天水门和玖辛奈两人都恰巧有空的机会也很罕见,因此在这么说好的时候,一家人都是很开心的,就是今早去学校前鸣人也嚷嚷着要玩捞金鱼,玖辛奈还烦恼了会儿要是没有捞金鱼的小摊该怎么办……结论是如果没有的话就把卡卡西揪过来让他土遁加水遁地造个小摊出来好了,至于关键的金鱼嘛,就交给咱们以瞬身闻名忍界的火影大人了。没反应过来稻草人是什么的鸣人还歪着脑袋听爹妈咕哝某人和某人都好久没来玩了……但等到快放学的时间,玖辛奈朝学校走去时,鸣人却沿着大道一路狂奔回来……然后一直闷闷不乐到现在。

  水门的视线无措地游移在儿子与妻子之间,木叶的火影大人在大多事务上都能游刃有余,但总会有些难关仅凭他的才干是无法闯过的,这种时候,什么都想得到、也什么都敢大胆尝试的玖辛奈就会站出来了,她眼神一凛,冲水门比了个手势,于是水门也就只好破罐子破摔地由着她,两人就这么凑在鸣人的上方讲起悄悄话来。

  “小鸣啊……怎么说都不理爸爸妈妈呢,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叛逆期来着吗?”

  “小鸣还要有好几年才到叛逆期吧……难道是身体不舒服吗?”

  “不过他放学的时候可是奔得很欢的来着哟,身体应该没问题的说。既然身体没问题的话——”

  “也就是说——”

  水门和玖辛奈小心翼翼地朝方才就有那么些心神不宁的鸣人那儿瞥了一眼,随后一齐装出了惊慌的声音。

  “小鸣其实是不想去祭典的吗……!”

  “怎怎怎么办啊我们还硬是把小鸣拉来了他他他会不会不开心的说啊——”

  “要不现在赶紧折返回去……!啊但是这样就玩不成捞金鱼了……”

  “说什么呢水门!小鸣的心情可比玩不成捞金鱼重要多了——”

  “啊啊啊——!!!”

  听到玩不成捞金鱼了,鸣人终于奋起,大叫着转过身来,“才不是呢!才不是呢!才没有不想去祭典的说!捞金鱼也要玩的说啦!!”

  “那小鸣到底是为什么这么不开心的说啦!这种事要好好告诉妈咪哦听到没有!”

  玖辛奈这才叉着腰,神色可怖地冲着好不容易开了口的儿子吼起来。

  “我不就——”鸣人急吼吼地开了口,却像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了,嘴巴开开合合,最终烦躁地变成了一声除了泄愤便毫无意义的怒吼,“啊啊啊——!!!”

  憋了一整个下午,鸣人终于委屈又不开心地大叫出声——

  “——笨蛋佐助!!!”

 

  就这样,站在鸟居前的富岳一家,便和刚刚走到祭典现场附近的水门一家相遇了。

  ——那气氛,妙不可言。

 

  水门摸着后脑勺打哈哈地想糊弄过去,富岳除了眉毛有点抽外倒都还好,但是美琴小姐……美琴小姐的脸色有点可怕啊玖辛奈——

  另一边,全然不顾大人们精彩的神色,小孩子们直接就掐了起来。

  “我可不想被笨蛋说成笨蛋……”

  佐助还黏在哥哥身边,似乎一点都不想分神来理这个今天才被自己打趴的弱小孩。但毕竟父亲也在,他还是不能完全无视对方或是做出什么很没礼貌的举动来,只好鼓着嘴不怎么大声地如此反驳。

  “——!谁、谁是笨蛋啦……”似乎有些心虚,鸣人虽是站在了佐助面前,但声音里简直连点势头都听不出来。

  “可不是吗,你今天还被我打倒了呢,弱不就是笨吗?”

  小小的佐助一本正经地反问,一边听着这句话的两方大人有的脸黑了、有的则流出了瀑布汗,救命这可是小至家庭教育大至人生三观的重要问题啊!咱们村子内部好些人都还没能完全解决的矛盾你们才多少岁的小孩子不要来凑热闹好不好!

  “你……!你都说的什么啊!”小小的鸣人一时为之语结,随后他竟是几乎气急败坏地喊道,“谁跟你说弱就是笨的!那你要是变得超强,把大家都打败了的话,那不就大家都是笨蛋了吗!会这样想的你才是笨蛋嘞!怪不得都没人跟你玩!!”

 

  我——!@¥%¥&#%……@#%——鸣人啊啊啊——

  水门在内心不堪直视地捂住了脸。

 

  “什……!”

  而似乎鸣人所说的一切还真不是空穴来风,佐助的整张脸一下子就给涨红了,要不是爹妈在这儿他可能话音刚落就立马上前与鸣人扭打起来。但这口气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忍得下来的,憋红了脸却也不能动手的佐助终于忍不住,大声地吼了回去。

  “说得你很厉害似的!你个超级大白痴!”

  一直抽着眉毛不知该作何反应的富岳条件反射地就要喝止佐助,但当他刚将儿子名字的第一个音节发出来,便见身边闪过一抹红光,玖辛奈猛地冲到了鸣人背后,手臂卡着鸣人的脖子微微提了起来。

  “胡说什么呐鸣人!”血红辣椒用比方才还要来得可怖万分的发飙姿态,生气地说,“怎么可以这么说自己的同学呢!”

  “但、但是他骂我——”

  “那不是你先挑衅的吗——!”

  把鸣人就这么卡着吊了一会儿后,玖辛奈终于将他放回了地面。但鸣人却并没有因此就乖乖听话,他转过头来,正准备向妈妈辩解些什么,却被她皱起的眉头和下一句话给打断了。

  “再说了——!”玖辛奈一挥手,气势恢宏地叉腰,义正辞严地大声教训道,“如果你真的那么想……要是你真的觉得佐助君的朋友不够多的话,那你就不该在这儿嚼舌根——而是该去跟他成为朋友啊!”

 

  ……

  木叶四代火影,波风水门(31岁),今天也被自家的老婆爽快地攻略了。

 

  而被震撼了的也不光只有水门一人,鸣人似乎也被震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玖辛奈却就像已经对这种反应不能再习惯了一般自然地上前拍了拍鸣人的小肩膀,再把他面向自己的身体转过去,让面露一脸恍然大悟神情的鸣人与他的小伙伴对上。

  “加油啊小鸣!朋友可是要自己去争取的哦!”

  玖辛奈收回手,做了个打气的姿势。

  鸣人还是一脸颇受震动的表情,他那认真的神色连带着被他紧盯的佐助都紧张了起来。他上前一步,有些不好意思似地吸了吸鼻子,随后便伸出小手。

  他翘起下巴,一双蓝眼睛仿佛孕育了多少光芒,“我们和好吧!”他说,“我来做你的朋友!”

  “什……!我才不——”

  佐助本能地想反驳,却听到母亲“佐助”这样轻声的呼唤,她微微俯下身来,露出一个乍看和煦,却有些细思恐极的笑容来。那边听到鸣人这遣词造句的玖辛奈则又训斥道,“什么叫‘我来当你的朋友’啊,应该是‘请当我的朋友’才对吧!”

 

  “……”

  一边的富岳,已经连开口说话的心思都不剩了。

  “抱歉啊,搞得这么吵吵闹闹的。”

  水门走到他身边,露出真是很抱歉似的笑容。不远处,鸣人与佐助已在双方母亲的激励下决定了去捞金鱼的小摊一决胜负这么个日程(?),便吵吵闹闹地向着步行道中走去了。

  “哈哈……就这么直接走进去了呢……”水门无奈地苦笑着,“是不是打乱你们的安排了?”

  “不,刚才也只是在跟别人聊天而已——”富岳将手揣回袖中,方才还站在身边的带土与卡卡西已不见身影。大概是趁鸣人第一次大叫的时候就不见了吧。毕竟,若是光论隐匿技术,那纵是寻便整个木叶村乃至于整个忍界,或许都无法找到能与他们齐肩的存在了。

  “那,就也陪我聊聊天吧。”

  四代火影温和地微笑着如此邀请。

 

 

  踏进鸟居后便如入幻境,明明无论光亮、热度还是声音都在毫无顾忌地向着外界发散而去,却仍然唯有在置身于其中后才能感受到某些甚至将空气都浸染了的东西。玖辛奈在小食摊上买了三包亮晶晶的金平糖,随后便分发到了鸣人、佐助和……鼬的手上。大概在玖辛奈看来,纵是早已成为中忍也开眼了的鼬也是能被归入“孩子”这一范畴中的吧,而鼬却也似乎对此适应得很好,致谢后便自然地接了过去。

  倒是佐助不那么开心,但他那点因小孩不会隐瞒而泄露了出来的少许不满却被美琴递来的面具给掩了回去。那是个火焰状的亮红色面具,戴上后便将小孩的整张脸都完美地罩在了里边,仅从凿在双眼处的两个孔洞中露出了一对圆溜溜的黑眼珠,本就小小的佐助便仿佛又幼嫩了些。而鸣人的份当然也没被忘记,美琴从身后变魔术般拿出一个狐狸模样的橙色面具,还故意在玖辛奈面前晃了一晃,直到玖辛奈鼓起腮帮子抗议,才把它轻轻地戴到了小鸣人的头上去。

  卖面具的摊位上挂着灯笼,上边画了个团扇,是宇智波家的人出来摆的摊。街上也不时便能瞥见团扇的纹样印在一小撮又一小撮的人背上来来往往。这里有很多宇智波出没,比宇智波一族本身占木叶村总人数的比例要高上许多。一年四季全天候运转维持着村内治安的警务部队队员们似乎仅仅在这天大都进入了休假状态,某些注意到了警务队长和火影大人的人还不忘朝这边微微鞠躬致意。

  “真是谢谢你了,同意让这次的祭典在这里举行……”

  “既然会场以及村子内的治安能由警务部队和暗部来轮班进行的话那也就没关系了,离居住区近也方便我们摆摊,对店家来说应该能成为一次很好的宣传吧。”

  “哈哈,那就再好不过了。”

  水门笑了笑。前方享受着祭典的妈妈&儿子五人组终于找到了捞金鱼的小摊,鸣人精神百倍地挽起袖子,还略带挑衅地邀佐助来大战一番。不远处,幼小的猪鹿蝶随同长辈们汇合在了道路中央,山中家的小女孩似乎挺想向着金鱼摊那边靠过去,却在几米外停步,犹豫了好一会儿后终是选择了离开。而这小小的驻足也不过是祭典景致的一角,无论是少女的暗恋和她不愿抢先于友人的心思,是少年们大抵才翻开第一页的友谊,还是延续了好几代的纠葛与交情……每个人都有同等精彩的现在与过去——它们凝集在每一个人身上,构成每一个与众不同的结晶。

  “这次的祭典,其实是带土最先提出来的。”

  与富岳一同站在玩起了的小孩们的身后,水门用闲侃的语气开口。

  “他说能不能办一场大家都可以参与进来的祭典……最初我还觉得太勉强了点,但玖辛奈很感兴趣,卡卡西也赞成,最后就还是这么定下来了。”

  不过日程调整还真是费了好一番力气呢,说到这儿,水门又有些伤脑筋地干笑了几声,要不是有卡卡西帮忙搞不好就要打水漂了。

  “……”

  的确,发出任务的并非木叶而是有这个需求的人们,火影所能做到的调度十分有限,也不知道他们究竟为这一晚上的安排筹备了多久……事实上,现在祭典里也不断有人行色匆匆地离开,或是终于能松口气似地走进来。

  富岳没怎么回应,仅用看向水门的视线表示他有在听。出于宇智波对精英的执着、自豪以及他本人的性格原因,鼬和佐助虽在学习上从不会落人之后,却也都不是特别会玩的孩子。而鸣人就不一样了,佐助除了自己在忍校的成绩外并不多谈其他事,但即便如此他也知道水门家那小子是个远近闻名的孩子王,成绩虽不拔尖,却能跟大多数小孩都处得极好。

  两两相较,他就曾觉得,他们根本是两个世界的人。

  捞金鱼明显是鸣人的战果更丰硕,像他这样活泼爱玩的小孩,大抵早就将各种有趣的玩艺都尝试过了一通。在学校时常输给佐助的他似乎因在这个领域的全面胜利而开怀地得瑟了起来,却在得瑟够了之后,毫不吝啬地向有些懊恼的佐助分享起了捞金鱼的诀窍。佐助悟性好,一点就通,于是这俩小孩便渐渐进入了完全的PK状态,战况愈显白热化,看得身边的两位母亲笑得快要直不起腰。

  富岳未发一语。但站在一旁的水门却能看清他软化了些许的神情。还是任重道远啊,他在心中苦笑,但面前就是孩子们磕磕绊绊、却仍是和睦相处的身姿,这光景实在让他无法不欣慰……难道还有任何认同能比这更让人欢欣鼓舞?

  他这么想着,便再也憋不住脸上的笑容。

 

 

  “……还算成功吧。”

  带土坐在一处天台的围栏边,扭过身子,向下方那片橘黄色的海洋望去。他嫌这姿势别扭,还把左腿也搁到了平台上,左臂则撑上了栏杆。卡卡西原本还坐在他的右手边,经带土这么一扭便跑到了他视野的死角当中去。他也没对带土这句自言自语做什么回应,但他在那儿再自然不过地看着书,光是能听清那翻动书页的声音……这被最信任的人守护着背后的感觉就已让带土足够舒坦。

  从这里能大致俯瞰祭典的全景,他的视力不算太好,但只要仔细找找也还是能把许多人都一一对上号。比如那两个驻足在步行道中央迟迟不肯移动半步的人,大抵就是刻板至极的富岳叔和正跟他闲侃的水门老师了。在他们前方不远处,能见到因祭典整体的橘黄色灯光而显得没那么显眼的玖辛奈师母的红色长发,那么一旁有着一头黑色长发的应该就是美琴姐了,她们也是凑在一起聊着什么,要不是面前还有孩子们黏在摊边不愿挪窝,或许她们就早将整条街都彻彻底底地逛上一通了。而那两个小的……虽然在这儿听不大清声音,但大概吵得很是不可开交。虽然有客人也就有收入,但这一串人强烈的霸摊气势逼得其他人都只好绕道,不过店主大概也不好发作……想想也是蛮悲剧的。鼬好整以暇地守在玩开心了的弟弟身边,但他在这欢快的气氛中似乎显得过于形单影只了些,可不一会儿就见他像是听到了谁的呼唤一般抬起头来,视线转了一圈后,停留在一株树木的顶部,大概是在同谁打招呼。

  再将视野放宽了后,还能见到更多的东西。比如套环的摊位边站着几个逛祭典也不忘自带忍犬的身影;身着绿色紧身衣的瓜皮头风也似地掠过街道;还有或许是偶然经过入口附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却不敢迈入其中的小女孩,和将她领入其中的少年的身影;两个个子矮矮的小女孩在卖工艺品的小摊前吵起架来了,店家不得不苦哈哈地上前劝了劝,他背后的团扇融入了橘黄色的灯光中间,这么看起来,真是没有哪怕一丝违和。

  当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他早已因颇显莫名的愉快而好几次地笑出了声来。

  “很开心嘛。”

  卡卡西不咸不淡地如此回应。而就连他这不咸不淡的语气,都让带土不可思议地变得更加开心。

  “好漂亮啊。”

  那来自下方的光明甚至将他的脸庞也照亮。

  “看看这幅光景……光是看着,”

  他由衷地赞叹道。

  “——就会觉得这世界其实也没那么糟。”


  “……”

 

  卡卡西根本无法形容他听到这句话时的心情。

  他还没弄清自己究竟是听见了一句什么样的话语……当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时,他甚至已因这难以形容的心情而无法抑制地微微战栗。他忽然觉得……一直压迫在他脊梁上的某种不明所以的东西,就只因为听到了这句话,才终于得以一点不剩地消失无迹。

  他一直埋着头,但现在他终于能把头抬起来,几乎是无意识地……他沉重而无声地呼吸。新一轮的空气进入他的肺叶,这太迟来的冲洗甚至让他感到了少许眩晕……就像要将再多的积淤也清出他的沟渠。

  他啪地将手里的书合起,抬起右腿支在平台上,然后不管不顾地往后面倒去,正好撞在带土的背上,脑袋也恰好搁进他的肩窝里。

 

  “噢?”

  带土有点被吓到了。他的小伙伴真是很少用这么明目张胆又极其好懂的方式黏人,这个足够令人愉快的晚上似乎就因这小小的福利而被追加了额外奖励……他忍不住抬起手,轻轻地揉了揉小伙伴那头蓬松的白发。

 

  天下本不太平,人民自不安生……但因为有那么多人并不绝望地活着,还努力地试图去做些什么,这世界就真的还不会太糟。

  ……虽说也算不上有多好……但的确,真是没那么糟。




-END-




系列仍在持续中……不过也快完结了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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